柯景陽和於笑是在食堂吃的晚飯,柯景陽以為姑娘是一份帶魚不夠吃，所以才買的兩份，結果不是。姑娘沒有動第二份帶魚，而是裝在飯盒裏帶回了家裏。“你這是留著明天吃？”

於笑道：“不是,我明天不是回老家嗎？帶回去給娘他們吃。”

柯景陽一聽,心裏頓時湧起難言的情緒。他從來沒有想過回家的時候,把食堂裏好吃的菜帶回家給他家人吃。他看著身邊個子嬌小的姑娘,突然內心升起了一抹沖動，他想去拉她的手。

於笑又道：“以後我調去紅牛公社那邊的國營飯店了,咱們就不愁吃的了。”

柯景陽嗯了聲,他聲音有些沙啞,被這個姑娘感動的。

兩人把飯盒到家裏,又去了楊團長家。楊家人正在吃飯,見他們夫妻來了,很是高興。楊嬸子熱情道：“今天食堂裏有帶魚,家裏的菜不錯，你們一起來吃。”

於笑道：“不用了嬸子，我們剛吃好飯,等您吃好了,我想跟您說件事情。”

楊嬸子也不懷疑她的話，既然他們吃過了,她就沒繼續讓他們吃飯了：“你要說什麽事情？”華國人喜歡飯桌上談事情，所以一邊吃一邊說氣氛才好。

於笑道：“我這邊……”她把國營飯店要招工的事情說了一邊，“不過這都是臨時工，如果和紡織廠的合作繼續下去的話，那麽工作也會繼續下午，可如果和紡織廠的合作結束了,那麽這些職工就要辭退了。至於其他的，待遇和國營飯店的職工是一樣的，除了沒有年禮。”

楊嬸子一聽：“就算如此，這工作也是極好的，說出去也是國營飯店的職工。而且沖著待遇，哪怕只有一個月，願意去做的人也很多。按照你的想法，廚子從退伍的炊事員裏招，洗菜工從軍嫂裏招，這倒是合適。”楊嬸子越看於笑越喜歡了，果然是軍人家庭出來的孩子，這份覺悟就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所沒有的。而且，這姑娘還善良聰明。

於笑有些羞澀道：“您過獎了。”

楊嬸子搖搖頭，她才沒過獎，她還沒見過覺悟像她這樣高的姑娘，就是有些軍人家庭出來的孩子，也沒有這樣為人著想的。“如果說洗菜工的話，我這裏倒是有兩個人推薦，一個叫王艷，是農村來的婦女，你也知道我們部隊裏有專門的地，婦女可以在地裏上工換糧食。王艷家裏有三個孩子，她去上工的時候，孩子會送到托兒所來。這個王艷上工速度非常的快，而且力道也大，是幹活一把手。”

“王艷？”於笑想了想，“這名字我好想在哪裏聽過。”

“嬸子，她男人是不是叫牛志強的？”柯景陽出聲。

楊嬸子點頭：“對，就是牛志強他媳婦。”

於笑看向柯景陽：“你認識啊？”

柯景陽道：“你忘記了嗎？你第一次來部隊，我們在城區車站碰見一個女同志帶著三個孩子來部隊，她向你借水喝了。”

柯景陽這樣一提起，於笑馬上就想起來了：“原來是那位嫂子啊，我有些印象了，當時也覺得她人不錯，現在嬸子說沒問題，那肯定是沒問題的。”

楊嬸子：“那行，王艷就定下了，還有一個叫周國紅，也是農村來的，她丈夫錢小波和小柯一樣，也是正營。錢家的情況說覆雜也不覆雜，就是比較苦，老家長輩靠錢小波養，這邊有五個孩子也靠錢小波養。”

於笑聽了一楞：“五個孩子？”這生的是不是太多了？不過這個年代生五個孩子的也比比皆是，比如柯母就生了七個，所以也沒什麽驚奇的。

楊嬸子道：“五個孩子不全是錢小波的，有兩個是他自己的，有三個是他大哥的。他大哥去世，他大嫂改嫁，所以錢小波就把孩子接來一起養了。因為這邊有學校，孩子可以接受教育，而他老家那邊沒有學校，去上學的地方聽說要走十幾公裏。”

於笑：“那位錢營長倒是一個好叔叔。”但如果是她，她丈夫要接三個孩子過來養，她肯定不會同意。如果說孩子沒有父母了，靠爺爺奶奶養，這爺爺奶奶是她丈夫的責任，所以這邊撫養費逃不掉，那她寧可給撫養費，讓孩子留在老家，也不願意孩子過來。固然除了教育自己的孩子之外，還要教育這三個孩子，她是沒這份耐心的。說的再難聽一點，多了三個孩子，每天要洗的衣服也多了。

當然，善良賢惠的人還是很多的，她估計是那些不善良不賢惠的人吧。

楊嬸子道：“可不是，至於廚子的話，讓老楊去問問炊事員那邊的。”

於笑道：“好的。”

楊嬸子：“等我吃好飯，就帶你去看看王艷和周國紅，具體還要你和她們接觸再談談。”

於笑道：“這是應該的，不過也不急，嬸子慢慢吃。”

楊嬸子哪裏還願意慢慢吃，她三兩口的就吃了飯，然後帶著於笑先去了王艷家。至於柯景陽，則留在楊家和楊團長聊天。

王艷家裏孩子多，所以吃飯比較慢，她還要顧著孩子。

“有人在嗎？”

聽到外面的聲音，王艷在裏面應聲道：“在的在的，誰啊，請進來。”

楊大嬸和於笑走進院子。

楊大嬸：“小王同志，打擾你們吃飯了。”

於笑：“王姐，好久不見啊。”

王艷看到於笑很是驚喜：“楊所長，於妹子。”楊嬸子是孤兒所的所長，所以王艷一直叫她楊所長，“你們怎麽來了？啊喲，快請坐，我去倒茶。”

“不用不用。”楊嬸子道，“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情想跟你說，小於，你來說吧。”

王艷一聽，擔心自己犯了什麽錯，心裏有些緊張，所以她也不亂動。

於笑道：“王姐，也不是什麽大事情，就是……”她把來意說了一遍，“因為是洗菜工，所以工資不高，大概只有15塊錢左右。然後飯店是包午餐的，下班時間大概五點半左右。”她們在紅牛鎮上的飯店不對外營業，只做紡織廠套餐，所以晚飯送到紡織廠，飯店再收拾好，就可以下班了。

王艷一聽，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好事情能輪到她。就算每個月只有十五塊錢的工資，也比在部隊的地裏上工好啊。就上工這些糧食能值多少錢？“謝謝楊嬸子，謝謝於妹子。”她真是太感動了。

楊嬸子道：“我可沒幫什麽忙，這工作都是小於提供的，你感謝她就好了。”

於笑道：“嬸子可別這樣說，這王姐還是嬸子你介紹的呢，不然我也不會想到王姐。”

王艷：“都要謝都要謝。”

在王艷家閑談了一會兒，於笑和楊嬸子就去了那位周國紅的家。

比起王艷家，周國紅的家裏更加的熱鬧。

楊嬸子：“有人在嗎？”

“在。”周國紅從屋裏出來，“啊喲，楊團長家的嬸子，您怎麽來了，快來裏面坐。”說著，她也看到了於笑，看到於笑的時候很意外，她認得於笑，這不就是那個勤勞的男同志家的懶媳婦嗎？

於笑也認出了周國紅，那天她和柯景陽一起去洗碗的時候，有個大姐過來說三道四的，就是這個周國紅。如果楊嬸子要介紹的就是這個人的話，她肯定是不願意的。嘴巴不幹凈的人再勤勞有什麽用？她可不想上班的時候給自己找閑言碎語。所以當下，於笑就道：“嬸子，真是麻煩你了，我要找的人不是這位嫂子。”

楊嬸子一楞。

周國紅也一楞：“嬸子，這位妹子，這是有什麽事情嗎？”

於笑道：“是這樣的，我早上騎自行車撞倒了一個大姐，但是上班比較著急，所以就急沖沖的先走了。這會兒下班了，我想來看看哪位嫂子的情況。可我也不知道嫂子住哪裏，我向楊嬸子形容了那位嫂子的樣子，跟大姐你長得有些像，楊嬸子就帶我來看人了。不過我記得那位大姐的樣子，並不是嫂子你，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。”

周國紅：“原來是這事情，沒事沒事，要說家屬房裏誰跟我長得像的話，那就是……”她又說了幾個人的名字。

楊嬸子雖然不知道於笑為什麽這種反應，但是也知道於笑沒認同周國紅，她是聰明人，在這個當下也不會多問。“原來是這樣，那我們再去看看，打擾小周了。”

兩人從周國紅家離開，楊嬸子就問：“小於啊，你這是？”

於笑道：“這事兒還真不好說，挺丟臉的。”接著她把那天洗碗的事情說了一遍，“也許這周嫂子是個勤勞的人，但是我並不喜歡她的性格，閑話比較多，也愛管閑事，我和她合不來。”

聽於笑說完，楊嬸子也是挺尷尬的：“這家屬房人多，喜歡說閑言碎語的也是不少，這樣，我再找幾個，明天去打聽打聽她們的做派，然後再給你推薦，你看怎麽樣？”

於笑求之不得呢：“謝謝嬸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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